“呵呵......真不容易啊......”柯林斯拖着枪,蹒跚着走到菲利克斯的身边,“那是......当然。”另一边,端着机枪的家伙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,气喘吁吁地斜靠在一棵树旁。他的衣物上浸满了血迹,左手部位尤其明显,“毕竟我们特殊行动小组可不好惹。”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“好了好了,少炫耀了。”打断他的是一名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少女,她蹲在壮汉身边,从侧背包中掏出急救工具,熟练地给他包扎起来,“还有很多事情没解决呢。”
是啊,还有很多东西没解决呢......他看着地上的数十具尸体,衣衫破烂,手里的武器也大部分粗制滥造。或许在战前,他们有着自己的家庭,亦或者和曾经的自己一样有着自己的事业。但如今他们只能了无生气地躺在这片森林里,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一点被世界遗忘。
或许不知道哪一天,他们也会变得像地上的这群人一样。他转过头去,看着身后满身血污的战友。或许是血腥味的缘故,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,他用枪支撑住身体,竭力让自己站稳。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效果。几秒后,他还是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。而当他的视线再一次聚焦时,他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变成了自己,枪声正在耳边和头顶呼啸。他试着支起身体,却感到腹部无比沉重。
他似乎忆起了什么,于是转过头去,安德鲁的手指死死地压着他那把机枪的扳机,嘴上却也像一挺机枪般没完没了的宣泄着怒火。而那名二十岁的少女正背着医疗包,在弹雨中敏捷地穿梭着。
“安妮!别过来——”
或许叫喊声被激烈的枪声掩盖住了,安妮完全没有回应。只是不顾一切地向他靠近。
记忆深处的潘多拉魔盒再一次打开。他彻底回忆起了那个他不愿回忆的夜晚。
“你会没事的队长,相信——”
“砰!”“砰!”
第一颗子弹贯穿了安妮的肩膀,她闷哼了一声,猛烈的停止作用力并没有让女孩停下踉跄的脚步,但这样却让她的位置暴露了出来,紧接着第二课子弹接踵而至,这一次命中的是右侧太阳穴。他看到安妮的头部被子弹钻出一个血洞,几乎同一时间,一片血雾从她的头部腾起,而她右半边的头骨则在空腔效应的作用下化作一堆模糊的血肉。强大的惯性让她那早就没有生命迹象的躯体依然向前蹒跚了几步,随后直挺挺地倒在草丛之中。
“安妮!!!”
他猛地坐了起来,大口地喘着气。慢慢地,他意识到这一切不过又是一场噩梦而已。他尝试着从沙发上站起身,但左腿的剧烈疼痛让他无法挪动半分。
他抬起头,望向灰蒙蒙的窗外。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,雪花挣脱了云层的束缚,随后又如同飞蛾扑火般撞向世界的每个角落。年轻且莽撞,倒是和曾经的自己有着些许的相似。他摇了摇头,从口袋里摸出半盒并不昂贵,却足以使自己冷静下来的卷烟。
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最初抽烟的目的,或许是因为那些不堪重负的压力吧,他这样想着,点燃了一支烟,随后随手一丢,将被捏得满是褶皱的纸烟盒丢在玻璃茶几的一侧。
同样占据着本就不怎么富余的空间的家伙,远远不止是来不及清理的垃圾桶。
他思索片刻,从茶几底下拖出一个显眼到不能再显眼的木制货箱——或许狭小的空间几乎无法再收纳下这般的庞然大物,因此它也只能被匆匆地塞进了这一方天地之中。尽管已经完全没有了它的用武之地;尽管在别人眼里中,那只不过是一把早就停产的老旧型号步枪,但它却依然将它保养得十分良好。
距离“那件事情”已经过去整整一周时间了,他的脑海里依然总是会浮现出那张沾满鲜血的清秀面颊。不知为何,他总会在某一瞬间,将那张脸和记忆中的安妮重叠在一起。而每当他试着将两人剥离开时,一道裂纹总会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,随后一点点地变深,变大......
而在这触目惊心的裂痕背后,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正在缓缓崩塌的现实,而那残败不堪的废墟中央,竟有一丝忽明忽灭的微弱光芒,在顽强地和那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作着顽强的抵抗。
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已经失去光泽的枪身,脸上浮现出一丝带着疲惫却如同释怀般的笑容。
努力抓住那一丝最后的明亮吧。就像安妮说过的那样,会没事的。